应不寐突然捏住她下巴,强迫她抬头看自己:“你看,这世道就是这样。要么有钱,要么有权,要么……”他语气带着引诱,“有个靠山。”
苏锦绣不想听他这些歪门邪道,狠狠推开他,往后退了两步,不小心撞在一个摆满筹码的木桌上,银筹码哗啦啦掉了一地。
应不寐看她不知所措,突然低笑出声:“逗你的。”随即弯腰捡起一把泛着冷光的银色筹码,不由分说塞进苏锦绣手心:“拿着,来一把试试运气。赢了全归你,输了算我的。”
苏锦绣深吸一口气:“拒绝黄赌毒。”
应不寐垂眸看向怀中人,沉思她这话的意思,明了后继续引诱:“嗯?不想赌?”又刻意放轻了声音,像羽毛搔在人心尖,“就陪我玩一场,赢了,立刻送你回去。”
苏锦绣挣了挣,却被他搂得更紧,无奈之下,只能攥紧手心冰凉的筹码,咬着唇点头:“只玩一把。”
应不寐牵着苏锦绣走到赌桌前,庄家正将一套刻着花鸟纹的骨牌摆开,介绍道:“今日先开花会猜牌,桌上十二张骨牌各绘一种花卉,我藏一张在袖中,诸位猜花色,猜中赔三倍。”
苏锦绣刚听清规则,就见应不寐随手点了张绘着牡丹的骨牌,语气随意:“就押这个,看着富贵。”
方才庄家摆牌时,在绘着山茶的骨牌上多顿了一瞬,收袖时袖口还沾了点山茶花瓣的淡粉颜料,想来是藏牌时蹭到的。
她拉了拉应不寐的衣袖,轻声问:“应不寐,你信我吗?”
应不寐侧眸看她,桃花眼弯起:“自然信你。”
“那换这个。”苏锦绣指尖点向山茶骨牌,“牡丹虽贵,却不及山茶藏得巧。”
应不寐挑眉,依言将筹码移过去。
周围赌徒见状,都笑这两人瞎猜,可等庄家亮出袖中骨牌,正是那朵山茶时,众人顿时噤声,庄家便将三倍筹码推过来。
应不寐眼底闪过惊艳,笑道:“一场三局,还有两局,别急着走。”
第二局是六博掷采,掷出后押木博子上的篆文组合定输赢。
众人看着复杂的篆文组合,都犯了难,连老赌徒都犹豫着不敢下注。苏锦绣也盯着博子瞧了半晌,这些篆文排布杂乱,她一时竟摸不透规律。
应不寐悄悄凑到她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:“看博子边角,磨损重的那面落地时更稳。”
苏锦绣闻言心头一动,盯着庄家手中的博子,见其掷出时手腕果然微偏,再看博子磨损的边角,立刻取了筹码押在日月同辉上。
“这日月同辉半年都没出过一次。”旁边赌徒窃窃私语,庄家也冷笑着催促:“确定要押这个?”
苏锦绣点头,刚落注,博子便落桌,六枚博子竟真的排出日月篆文组合,众人哗然,纷纷围过来看热闹。
庄家只能按规矩赔了筹码,苏锦绣只看向应不寐:“第二局了也赢了,该送我回去了吧?”
应不寐刚要开口,庄家却突然上前,语气带着几分不甘:“姑娘好手气,不如再玩最后一局?这局比点数,二十枚象牙骰掷出,总点数超六十为大,不足五十为小,赢则筹码加倍,输则全输,敢不敢赌?”
苏锦绣握着沉甸甸的银筹,方才连赢两局的快意还在心头打转,加上众人热切的目光,她几乎要抬手应下。
应不寐手中银筹转得飞快,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,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场好戏,又像是在等着她栽跟头。
那眼神实在不对劲,她屏息凝神,抬眼细观赌坊景致。
梁上的缕空转灯绘尽连中三元的赌戏,灯影流转间催人目眩。壁角燃着忘忧合香,香雾萦回,久嗅便令头脑昏沉、贪念暗滋。方才伙计递来的白瓷盏,沿边凝着蜜浆,甜意入喉时,戒心也悄然而散。
苏锦绣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,第一局她靠自己赢了钱,第二局应不寐提点她,本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,却没想从踏入赌坊开始,就落入了圈套。
银筹在掌心堆得温热,她却突然将筹码往桌上一推,语气骤然冷下来:“我不玩了。”
方才眼底的亮意瞬间敛去,只剩清明。
周围人皆倒吸冷气,替她不值。
琉璃灯映出的斑斓尽数倾泻在应不寐身上,他整个人在光影里流转,真像只华彩逼人的开屏孔雀。
“赢了钱,不开心吗,怎么突然不想玩了?”
他眼里盛着玩味,既带着几分“猎物竟没入套”的惊奇,又藏着引诱她再度伸手的暗劲,仿佛下一秒就要用这满桌银辉,将她拽进欲望深渊里。
应不寐笑着倾身,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颊边薄红,又看了看她颈间银锁:“还是……怕回去被你那狼崽子似的阿弟骂?”
这话听得怪,就像她是一个怕被家中正妻管教的赌鬼丈夫似的。
“我怕他作甚?”
“小赌怡情,大赌伤身,见好就收,总比贪心不足栽了跟头强。”
刚言罢,赌坊内忽生变端,一名赌徒输尽囊橐,已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