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回禀的乐安脸上发红,他已经被调回京城了,负责督亭卫之事。这本来是一件小事,可在看过属下的汇报后,他亲自过来了。
他拱了拱手,站在下面不言语了。
乐安也是已经娶妻的人了,他在家里所享受的妻子的“爱”,也和这些学子差不多。
“……”宇文霁有些脸红,虽然他是同,但他是男的。
吕墨襟也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,他看了看宇文霁——宇文霁这些年,养出来了一群“奇怪”的女人。她们的人数依然还很少,依然还被各种流言蜚语所纠缠。随着这些年人才数量的增多,宇文霁隔三岔五就会接到几份求裁撤女官的奏折。
激进的直接一刀切,把所有女官都撤下去。温和一点的,也希望宇文霁在今后的考试中,不要再取中女官了。
“今士人已足,女眷应归其位。”
说得好听:“我们人手够了,不要让女子们承担她们不该承担的事情了,让她们去享受女人该有的生活吧。”
就前半句是真的,人手足了,人手太足了。所以很大一批男人认为,若没有女人,那他们就能上位。一些家族里,兄弟认为姊妹挡了自己的路,丈夫不高兴妻子比自己职务更高。
最早出仕的女子,就是被崔王妃介绍来的几位寡居的妇人,有过半数如今已经和家中断亲。这断的不只是夫家,甚至和娘家也断了。她们的家族最初是用心扶持的,可当她们的职位达到一定高度时,很多人的家族就开始反对。家族的话事人更希望她们利用手里的资源,去扶持后辈,认为她们自己已经“够了”,告诫她们“不要太贪心”。
宇文霁若真的同意她们回家“尽责”去,女官们的结局,就是会悄无声息的,一个接一个的,消失掉。或许几千年之后,她们曾经的名字,她们的功绩,就被顶在了一个个男人的头上,再没人知道她们的存在。
宇文霁之前一直没处理这伙人,随着春闱临近,这种奏折越来越多,上折的人,官位也越来越高。
而且,在上次女官们站在桶义一边,反对归还世家田产后,“归田派”和“归女派”算是彻底合流了——原先这两派其实是略有些对立的,归田派更亲近世家派,高层女官是被算在世家派里的。高层女官确实彻底没有底层出身,宇文霁的朝堂上,世家变得弱小,可还是世家。
督亭卫里虽然也女官众多,但目前督亭卫的位置有些尴尬,属于文官武将都有些看不上。这种风气已经渐渐开始从上级影响到了地方。本来督亭卫跟县令已经平分秋色,最近又有些被压制,部分地区甚至平级要变成下级了。这说到底还是督亭卫的“出身”问题,他们虽然也考试,但走的不是科举的路子,没经过殿试。
殿试简直就成了升仙后,脱胎换骨的澡池子。
宇文霁甚至都没弄鹿鸣宴,也没弄状元游街,他认为这只是很正常的入职考试。本来以为这玩意儿不重要,况且他才开科举多少年?怎么会这么快就分出层级来?
事实证明,读书人的脑子想得多……
所以,宇文霁才把回来的乐安调去做了督亭卫指挥使。他是宇文霁这边极少数的世家勋贵,还是宇文霁的旧人,在鲁州这些年,因为有些作死的杂胡,他还积累了一些军功,属于“五德俱全”的稀罕人。
乐安走了,吕墨襟一回头就见宇文霁捏了半天手指头:“你学算卦了?”
“没。我在算我朝堂里大概有几派。”
“哈哈哈哈!算明白了吗?”
“没。”宇文霁乖巧摇头。按照阶层、籍贯、姻亲、性别、学派,以及个人思想等等,宇文霁拥有一个超级散装的朝廷。
“这是好事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派系杂乱,朝堂稳固。如果你朝中只有两三个派系,那可就要小心了。”
“可是,我们最初只有一两个派系吧?”
吕墨襟乐了:“你知道你那时候的两个派系,都是什么派吗?”
“平王派和世家派?”
“再无出路派和有出路派。”
宇文霁一怔,他终于知道醍醐灌顶是什么感觉了。吕墨襟见状没再细说,而是让宇文霁自己琢磨。
琢磨半天,吕墨襟说出来一句:“林子大了,就什么鸟都有了。吃花的,吃虫的,吃水果的,吃草籽的,还有……吃其他鸟的。”
“呃。”话糙,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。
“我明白了,我得……当那个林子。”
“你可以是林子,但也可以是林子里最大的鸟。”
吕墨襟说完,跟宇文霁齐齐朝下看了一眼。
吕墨襟:“咳!猛禽。”两人又齐齐看了一眼。
吕墨襟站起来,要走,被宇文霁一把拉住袖子,把人抱进了怀里,又举过了头顶。
吕墨襟跟他抱抱挺开心,但被举起来后,愉快的表情瞬间消失。
他踢了两下腿,垂下头,一脸严肃地看着宇文霁:“你也不怕我一膝盖顶得你流鼻血。”
这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