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聊胜于无而已。”
贺拂耽低头看着缠绕在手腕上的红色魂丝。火焰一般的颜色,即使一颗水滴“啪嗒”落在上面,也完全不影响那?火苗红艳艳的雀跃。
他反手用袖子擦了下眼?睛,鼻音浓重,“若不是我学艺不精,也不会害明河受这样?的无妄之灾……明明天雷都挺过来了。”
“娘子,别哭了。”
贺拂耽听见那两个字就悲从中来。
“明河,你都傻成这样?了就别说话了。”
“你才傻,小傻蛟。”
这句话带着熟稔的轻松笑意?,听上去一点?也不傻。
贺拂耽擦眼?泪的手一顿,从袖子里抬起头,眼?睛红彤彤地朝声音来处看去。
“明河?”
他试探着,惊喜道,“你又变聪明了!”
“怎么?叫你娘子就是笨蛋?”
“你都傻得连这两个字都能乱喊,还不是笨蛋吗?”
贺拂耽终于开心了,跪坐起来,在面前人身上到处翻看。一会儿撩开袖口查看经?脉伤势,一会儿搭手探出灵气检查识海。
独孤明河任由他摆弄,安静地笑看着他。
被注释的人一直低着头专心地做自己的事情,所以也就不曾发觉这一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是如此复杂——
那?是全然安稳的、坚定的爱意?,既有历经?生死看破世事的释然,却又有孤注一掷势在必得的执拗。
检查完毕,确定男主除了缺少一缕魂丝之外再无生命之忧后,贺拂耽起身,催促道:
“明河,我们得赶紧回去。现在是辰时,师尊一定已经?发现我不在帐中,肯定正?担心得四处找我。”
听见某两个讨人厌的字眼?,独孤明河从那?安定的、温暖的爱意?中回神。
他飞快地冷笑一下,下一瞬就装得可怜无辜:“可我疼。”
贺拂耽警觉:“哪里疼?”已经?检查过没有什么重伤了呀?
“浑身都疼。你看——”
独孤明河伸手,手背上赫然一道血口。虽是雷劫划破的,但比起之前电光在血肉里肆虐,现在只是一道普通的皮肉伤罢了。并且还因?为同命契,正?在逐渐好转。
可他此刻很?是理直气壮地赖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。
“疼死了,疼得我一步都走?不动?。”
“……”
贺拂耽在质疑和猜忌之间选择了相信。
虽说身为勇敢无畏的男主应当天不怕地不怕,但明河在望舒宫的时候就很?怕疼。而且,明河不仅怕疼,还怕鬼呢。
贺拂耽决定给怕鬼的男主一点?耐心。
“好吧。”他松口道,“最多一刻钟。一刻钟后,你若还是疼得走?不了,我可就要把你背回去了。”
独孤明河心中想着巴心不得,嘴上却听话地应了声好。
“过来坐。借我闻闻返魂香。”
贺拂耽依言在他身边坐下,自己先?撩起袖口闻了闻。
“不知道还有没有,出门?在外不方便,我已经?好几天不曾焚香了。”他以手扇风,“这样?呢?会不会好一些?闻得见了吗?”
独孤明河看着身侧人,神色极尽温柔。但那?温柔也是深沉的,仿佛其下正?涌动?无数暗流。
他按下贺拂耽的手,不让他再继续瞎忙活。
“这样?就已经?很?香了。再香一点?,我怕我忍不住。”
“忍不住什么?”
“……忍不住咬你一口。”
“明河难道真的是小狗吗?还要咬人?”贺拂耽笑道,然后假装严肃地谴责,“但就算是小狗,也不可以咬人。”
“不咬阿拂。但阿拂要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
握在手腕上的指尖溜溜哒点?过小臂、肩膀,最后停留在胸口,拨开衣襟,挑出那?条镶嵌着雪珠的项链。
“这东西竟然能困住我。莫非就是拂耽之前口中所说,无论身处何?地能让骆、衡清君找到你的法?宝?”
“嗯。”贺拂耽解下雪珠,递到面前人手里,“这是用师尊一角识海筑成的。”
“识海造境?难怪他能凭借这个感应你的所在。不愧是渡劫期仙君,果然厉害。”
独孤明河作势想将手里珠子抛玩,刚起势就果然看见贺拂耽分外紧张的神情。
他心中没来由地自嘲一笑,随后挥散那?几分落寞思绪,调侃道:
“生生割下识海一角铸成身外化境,他倒也不怕出了差错变成傻子。”
“……”
贺拂耽轻轻冷哼一声,“明河还是先?担心一下自己吧。”
他蹙着眉,好像有点?生气。颊边的水蓝鳞片尽数消褪了,那?张向来温柔和善的漂亮脸蛋染上一丝罕见的薄怒,终于从那?尊神圣冷硬的玉像变回人间的活色生香。
看得独孤明河很?想伸手去捏捏他的脸。
于是真的上手捏